方璐:非记录

我的同学 2005 录像 30分钟

约百余平米的幽暗展厅中,播放着方璐自2001年开始录像实践以来的五部代表作,作品制作过程主要是先预设特定的行为情境,摄录现场,再制作成最终的行为录像。方璐作品中的时间并非行为的录制时间,但是她利用行为表演的在场感以及录像的纪实感伪装出一种“影像真实”,用影像的心理连续时间在行为与录像之间创造出一种交汇领域,期待从中获得一种更开放的表达。

在拍摄过程中,方璐有时将摄像机当作转换器,来获取拍摄对象的身体在规定情境中的即兴状态,典型的例子是这次展出的2005年的作品《密度》,她让表演者实施矛盾性的行为,让他们在保持坐姿的前提下不断尝试将自己的身体连同椅子搬离地面。值得一提的是《密度》在现场的展示形式,充分“重演”了录像中的行为环境,使用小电视机在展厅独立一角就地播放,从而使观众与表演者的目光同样局限在地面上,再加上剧烈晃动的镜头以及椅子不停撞击地面发出的震耳声响,观众在生理上能感同身受行为实施者的体验,形成了录像文本在展览空间中的开放性在场。

相比《密度》让观众充分卷入的情形,同一年创作的《我的同学》则让观者体验到一种无法参与的微妙心理。方璐邀请她的同学伴随流行音乐轮流在镜头前跳舞,尽管观众可以通过耳机听到煽动四肢的音乐,看到恣意抖动身体的舞蹈者,但始终如一的固定机位却为观众制造了固定不动的画面视域,使观看者的麻木与表演者的投入构成微妙的对比。

在这次展出的《无名状态二》中,摄像机则与拍摄对象形成了一种更加亲密的关系:艺术家自己扮演一个全身涂抹色彩,身份不明的人形生物,独自在白色幔帐围成的逼仄空间中蠕动并舔舐身体,这或许可以说是表现生命体的自恋,但更可以看成是艺术家与机器的目光的胶着状态,并自觉让自己的身体对象化的结果。《肌肤》中的表演者也是艺术家本人,她在摄像机前层层反复地穿上、脱下四季的衣物,然而肌肤却一直处于可见的衣物包裹下的不可见之物,经过艺术家的剪辑和配音,服装作为肌肤的延伸物,仿佛被灌注了生命而变成了一个有机体,相反人的身体却陷入卓别林式的滑稽被动情境。

一进展厅最显眼的位置给了作品《家务仪式》,但却稍显乏味,原因是大家第一眼看到的是职业装的木讷人物以及仪式化的场景表演,但这些在近些年的录像作品中屡见不鲜。实际上,这件作品着力呈现的是家务活动的细节,镜头放大了这些繁琐而机械的细节,影像语言调动了场景、服装、道具和表演这些元素,呈现出日常家务本身的乏味,这或许才是根本原因。      戴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