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京:这个世界会好吗?
| 2012年02月20日
“这个世界会好吗?”展出之后,几乎所有媒体都不约而同地用“马”这个形象来报道展览。展览上,这匹“马”被刻画得十分忧郁、悲伤,有着哲学家一般存在主义式怀疑和审视的目光。尽管对这匹瘦削却目光矍铄的马的刻画是神来之笔,但当所有目光都过于投向这匹马时,整个展览的意义就被忽视了。
粗略地划分一下,这个展览被一块高近十米的暗红的绒布分隔成两个相对独立的空间。而且,显然主厅里展出的作品因为其巧妙的排布,远比幕布之后的作品精彩得多。我们可以猜测,正是由于空间本身的局限,幕布之后的诸多动物如海豹、马、长颈鹿被草率地排在了一条直线上,完全没有达到艺术家的初衷。无疑,马,作为一个单体的雕塑,其形象符合“这个世界会好吗?”及其背后文本体现出来的主题性、哲学性和悲剧性。但用主题作文式的思路,将人们的视线引向一个单体作品,这不能不说是大众媒体、也是专业媒体对当代艺术理解的局限。
向京在这次展览中更倾向于建立一种剧场化的空间,这种意图使得我们首先必须超越对雕塑作品现代主义式的传统欣赏。如同那匹马的例子一样,现代主义的观看是凝视的、专注的,而向京却力图通过空间的设置引入一种游离的以及穿梭其间的观看和体验。她在主展厅架设了一道木桥,同时,在角落的斜坡和平地上,几个漠然注视着杂技表演的后备演员被摆放着。这样,作为观众的我们同时获得了三个层次的观看:凝视型的观看,走在桥上的观看以及化身为几个演员后的观看。这几种观看都是在向京的预置和引导下完成,而我们关于展览的种种感动也只有在我们主动配合艺术家,同时移情为几个不同观看客体的情况下才能得到最大的解放。向京的展览是一个关于空间的展览,这种具有强烈当下性的实践既要求艺术家有组构多重空间的能力,其实也要求观众具有理解和体验多重空间的能力。
这个展览感人之处还在于空间中无处不在的冷静气质,它类似于几乎同时代的雕塑家瓦尔特·莫罗德尔、威利·威基勒作品中体现出的浓烈的欧洲气质。三者的共同之处就在于,他们是在特定的空间中呈现了人类的处境,这种呈现有时是通过一种注视,有时是通过一张面孔。而当向京力图反问“这个世界会好吗?”这个问题时,她依旧延续了自己关于身体的经验。在她表现少女痛楚的成名作里,那些惊恐的眼神传递的是她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经受的痛苦;而在那些杂技表演者无一例外呈现出来的呆板而虚伪的笑脸中,我们看到的则是艺术家对世界的消极想象。它们基于的共同基础是恐惧、悲观和不安,也正是它们让我们产生出人类的怜悯。 蒲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