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拓:最可爱的人

北京公社
2014.09.30 – 2014.11.15

在北京众多的画廊展览中,宋拓的个展属于异类,他的作品没有常见的可被讨论的视觉语言,也缺乏明确的观念指向——缺失了这两个对当代艺术话语而言尤为重要的要素,大部分观众面对宋拓作品都可能陷入失语的处境,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也是把观众从沉重的当代艺术话语中解放出来,大家更容易感受到的是他作品中的轻巧幽默以及模糊的政治性。

《考成这样还转着玩?》,2014年,纸,现成品,尺寸可变
《考成这样还转着玩?》,2014年,纸,现成品,尺寸可变

此次个展只呈现了三组作品,其中《考成这样还转着玩》是宋拓收集了的30份59. 5分的考卷,它们以悬挂的方式晾在大厅,与这件作品相对应的是另一面墙贴着的《写字像我的人》,宋拓从网络和身边收集了30份“书法”与自己很像的作品。尽管在展览的前言中提及“展览是以宋拓对各式‘人’的‘调查’展开线索”,但无论30份59.5分的试卷还是30份与艺术家书法相似的作品,其本身并没有太多可供研究内容,这两组作品更像是艺术家平时开的一个严肃的玩笑。在看似以艺术家随意而定的标准来抓取的样本背后,隐约可见的是艺术家对现有“边界”的测试:一方面测试当代艺术机构/画廊对作品的定义,另一方面宋拓通过在作品中转换各种的政治话语/符号,从而测试/提醒观众对政治想象、审美标准的认知。也许艺术家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测试”对于机构本身的重要性(反之亦然),画廊主与艺术家之间的交流就停止于空荡的展厅中间,此次展览就像是一次没有找到对手的交锋,呈现出一派将就的尴尬。但这并不影响观众对艺术家本身的兴趣,从另一个角度而言,画廊主的眼光似乎更说明问题。需要注意的是,宋拓此种类型的实践从2011年广州观察社做的第一个个展“对灰色的容忍”就已经定下基调。比如,当时个展的观念作品《小朋友》,艺术家请自己的朋友“冒充”走失儿童的家长,在动物园公开广播中寻人,而在广播中播放的人名都是用时任的广东省委常委们的名字,这件恶作剧般的作品轻松地瓦解了我们常在新闻系统中听到的政治陈述;从《对灰色的容忍》这件作品中,我们更加直接地看到宋拓是如何在权力系统的缝隙中找到测试的空间,并且以巧妙的方式完成:艺术家成功地说服一名地方公务员来试验“男士公务员不得蓄胡须”这一往往被忽略的行政规定,这位公务员把胡子养到一定程度的灰色,直到领导无法容忍,让其剪掉,作品呈现的是两张蓄胡子前后的中国男性公务员形象。

从2011年的“灰色的容忍”到2014年的“最可爱的人”,宋拓的实践已经在不同的空间实现,包括美术馆、博览会、非盈利空间以及画廊,然而绝大多的展示现场却不如他的作品在业界中口口相传那么有趣——更多时候作品在他人的陈述中已经完成。与“最可爱的人”同名的作品是一组三屏录像,作品中循环播放着一组身穿制服的中国海军坐过山车的情景。再一次,我们也许会忍不住按照艺术家在作品陈述中提示的那样在荧幕上去寻找“最可爱的人”,然后一无所获或忍俊不禁。如果把一切创作的品质归结于艺术家的聪慧之上也是有所偏颇,在宋拓不少作品中(《公务员》、《如何画牛》),大家都曾见识过他过人的写生能力。然而,相比起宋拓的游刃有余,充满挑战的应是与之合作的机构,除了简单的展示,在面对艺术家测试的时候应该以何种方式回应。(文/吴建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