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潜意识中的这个画廊

2014年上海首届“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最为引人注目的粉色光源就是天线空间展位上的“这个画廊”。毕业于芝加哥艺术学院,2012年底正式回到国内的艺术家王欣,把她的“非现实画廊”又一次嵌入画廊之中。这个仅仅存在于概念中的画廊形态,与现实画廊一齐构建出清晰的悖论。

“乐园:自由的游戏”,2013年,天线空间,展览现场
“乐园:自由的游戏”,2013年,天线空间,展览现场

“这个画廊”作为博览会特别展“肖像”的一部分,进行着平均每天两个展示项目的更替频率,突破了博览会的旧有认知格局而充满活力。其中,艺术家王懿泉在艺博会开幕式上乔装为一位画商,向真正的藏家们推荐和销售另一位艺术家奶粉的画作。这一行为来源于他们对艺术博览会的观察和认识—作为交易场所的博览会同时也应成为艺术实验的发生场地,他们期待以此来激发观众对艺术和商业两者关系的讨论。这也恰好提示出王欣“这个画廊”项目作为艺术家实践介入并不断自我消耗的本源。

此前,王欣以“乐园:自由的游戏”为名在上海莫干山路的天线空间首次展览时,总监王子在空间内部划分出一个独立于其他展览的“迷你画廊”,并将其纳入到画廊日常运行的框架中。在名为“乐园”的空间里却放置着一个铺满海洋球的弹簧蹦床、飘浮在半空中的氢气球,以及化装舞会的服饰道具……每位主动应邀等候“ 玩艺术”的观众,经由墙面屏幕列表中的工作人员引导进入整个“游戏”。同样的,工作人员也是随机加入的群体。两种临时演员(工作人员和观众)在艺术家的蓄意安排之下演出各自不同的戏码。

“八赫兹催眠项目”,2014年,杭州想象力学实验室
“八赫兹催眠项目”,2014年,杭州想象力学实验室

而在北京草场地C-space的季度项目中,“这个画廊”则明确地将画廊作为“一个工具或可实验各种想法的场所”,将画廊原有的职能开放给参与者,让他们为自己的展览自主策划、组织和宣传。“这个画廊”的确为创作建构起一个相对有机和宽容的框架,同时其运作也明显有赖于“参与性”的概念。而这个自我趋势运转的系统始终在重复“大幅度自由”和机器一般的“冷感”。参与者们的更替,使得“这个画廊”的概念在不同个案的串联、传递中延续,并滚动着趋向自我的完整。

讨论“这个画廊”之前,不得不谈及2013年3月实施的方案“绿色房间”(展览“机器视觉”,上海视界艺术空间)。与“这个画廊”带有消费含义的“粉色”不同,“绿色房间”传递的是记录时间的冷漠。展览现场半封闭的“房间”内部,被由绿光霓虹灯、投影、绿色布帘组合的同色光所覆盖,如同一间临时的录影棚提示着非真实场景:人的活动可即时生成为脱离背景的“抠象”,为提取“真实性”而存在。她对现实环境中无处不在的图像表现出乐观的态度—“图像”应作为移动的现代社会风景,被首先剔除出去。

王欣在“绿色房间”的展览同期在自己的个人网站下插入了“一座消失在时间中的博物馆”的网页(背景色同“这个画廊”所使用的粉红)。这一虚拟的展览现场不承载任何实际的作品,取而代之的是在不同“时间碎片”中所陈列的虚构世界:当参与者开启其网址(vvwxvv.org/a _museum_lost _in _the_time.php)时会得到一个登录时间的提示,计时器也从这一刻开始跳动。进入美术馆页面后,页面随机出现即时书写的文字片段。自始至终,随机意义的建构在王欣的创作中也显得尤其重要。时间促成对话的纬度,人作为开关将时间中的碎片组成为任何一对浪漫的关系。观众可以像阅读网络文学般读取信息,也可以在这个“博物馆”中留下自己的陈列品。

“这个画廊”,2013年,C-Space北京,展览现场
“这个画廊”,2013年,C-Space北京,展览现场

同时,在非真实环境下“受邀”的主导者也进入了艺术家的引导,便接近了一种“催眠”的仪式。事实上,催眠正是王欣所热衷的知识对象和思考方式。在华东师范大学进行心理学研修期间,她开始了对催眠意识参与形式的最初尝试。回头看“这个画廊”便能注意到,单色灯光所寓意的“提纯”是将对象剥离后,从而被引入“潜意识”的纯粹画面。在创客跨界项目中,王欣与非艺术工作者协作提出的方案被具体为一个催眠中的场景?参与者在白色立体三角形的空间中戴上耳机收听“催眠师”准备的录音。通过脑电波感应器收录,催眠过程中左右脑的活动被转化为6组可变的灯光,凭借“意识”来主导空间外观的色彩。

在王欣的“异次元艺术之旅催眠体验”中也记录了大量实例,最早记录的一则是“潜意识策展”。一位催眠对象跟随王欣的引导进入了一座想象中的美术馆,体验者的意识接纳了虚构的艺术,并投掷在形象还原的狂想之中。体验者在反馈记录中表示,与其习惯被动接受现成展览中策展与艺术作品结成的信息传递,何不让自己的潜意识为自己营造一个狂想美术馆?

王欣频繁地利用社交网络记述并传播着正发生的潜意识书写,将不断增加的交流体验放置进创作的循环生产之中。而“这个画廊”作为其概念承载的实体,其意义的建构还将在滚动中蔓延。(文/巢佳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