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英雄、方巍
| 2015年03月11日
一位西方的观众感受到了画面与宗教的关系。这是方巍主观营造的“容易被误读”的场景。当代绘画放宽了理解它的界限。“围绕绘画的种种,比如形式、观念、物质感、音乐性一样,宗教性的存在也可以说是我热衷于绘画诸多情绪中溢出的一种精神因素。画画的人无需解释画面的意义,很多东西只是与众人共同体验某种感知,包括‘神性’的体验。”
LEAP 您的绘画实践主要关注的是关于绘画的绘画?美术史、肉体、精神?
方巍 关于绘画的绘画,我的理解是关于绘画性的问题。它涵盖的内容很大,切入它谈论也可以有不同的角度。从技术到观念。从历史到个人的精神现场。无数的艺术家画过自画像,这次虽然没有展出,我也画过。在不同空间里持续生长的脸部和背景前后拉扯,空间感被分裂的效果是我想得到的。它和美术史有没有关系,暂且不谈,我只是明确地想表达这种分裂和多重空间的交替感。这是我当下的精神状态。为什么要这么画,现在想想,和我对认知包括自我认知的焦虑有关,这种焦虑无疑延续着历史。借助绘画,我们怀疑着至高无上的时空。而这种质疑并没有间断过,它发生在古典、近现代、包括当代艺术追问美术史永无止境的路途上。
LEAP 你的作品中常出现什么样的人物?代表什么样的主题?是自我的、想象中的、还是他人的?
方巍 这次在BANK画廊“刺客”展中的作品中,大多是我平时比较亲近的事物。身边的朋友、同事和我认为令人激动的场面,没有特定的去选择描绘的对象。我也没有像画成系列作品反复同一景象来营造某种气氛。没有固定的人物、没有引用、很多即兴的想法突然出现的时候,发现大多是想像中的事物。这和我的跳跃性思维和好变的性格有关,而且我也始终认为画什么不重要,怎么画才是关键。在关注自我的时候,我认为无论什么题材都像在画一幅自画像,是在画自己,不是风景或别的什么。谈到主题,我想说探索绘画和具体的实践过程充满着臆想和先验论调,而作品的主题其实就如同完成之后才为它命名一样,都是后来才去思考的。
LEAP 在你的画面上常出现网格包含的意义是什么,在画面中起到什么作用?
方巍 我在画手稿的时候留下了这些网格或是网状线条的痕迹,我觉得有点像书法或是中国画里线条的感觉,就尝试着画了几件这样的作品。网状在画面中是一个企图。它模糊、遮蔽、削弱了画面中一些具体的形象。让人物或者肖像退到画布的里面去,好像把两个不同的空间放在同一个画面编撰着空间之间的关系。通过这些随意性很强的网格状线条,我试图尝试一个新的空间感觉、一个属于绘画的空间感觉。
LEAP 您在文章中提到“文化英雄”的概念。是觉得自己是英雄式的画家吗?还是这只是一种叙事为主的想法?
方巍 其实我说“文化英雄主义的本色”是指文化的历史是有终结的。就像生命一样。它是要面对死亡的。但它的进程又是在抵抗着这种终结。所以文化本质上具有英雄主义情结。和所有时代的艺术家一样,英雄主义是艺术创作的基因,但愿它不仅仅是为生计糊口的手工业者意淫的工具。同时,应该区分开的是英雄主义不是我作品的叙述主题。还有诸如来自诡异和幽默等各种情绪掺入创作中来。虽然这次展览的名字叫“刺客”,我却没有认为自己是英雄类别的画家,但你的问题提示了我对参与文化行动的动机。虽然不由我来认定,但至少可以试着去做一番。
“《坐的姿态》描绘了非常绚丽而欢乐的涅槃世界的场景。我想让看的人体会到画面极尽快乐中的无奈和绝望,这个时候我们就会产生一种类似对信仰的需求。伴随着神秘主义。好像我们有必要、有义务粘连文化的断层以避免日后失传的某种启示所急于去描绘的那样。很多东西很难用语言表达,在画面还未生成的时候,这种气息已经在那里了。”
LEAP 在您的绘画中似乎有意让“观念”缺席。回到绘画之前,您的艺术主要是以观念而出众的。现在这些观念被隐藏在哪里?
方巍 我一直在想突破油画颜料的局限性并在绘画中寻找多重空间的矛盾关系。这个问题听上去像是个技术问题,但却是视觉通往精神的渠道。对我而言,如何思考绘画具有当代性是观念所在,也许它就隐藏在这些技术问题里。以前我和其他艺术家一起工作时我想过很多所谓的“观念”,香灰、大型木刻和雕塑等等。现在感觉这些都是“点子”,是一些小聪明而已。我希望在作品中营造一个有纵深感的空间,通过均匀的笔触节奏和湿润的效果使画面平面化—纵深感和平面之间的拉扯会产生视觉上的矛盾。不经意地带你进入画面,却被外表的物质感吸引阻挡在外。
LEAP 上海工作室之外,在旅途中也会做素描或其他实验吗?怎么将外部的经验放进作品?
方巍 2009年以后我开始了绘画创作。在此之前我旅行了一段时间,并确定自己一直在酝酿思考关于绘画的事情。在四川和尼泊尔的山上,在不丹寺庙广场喇嘛的对话中,画室外的这些与自然的体验逐渐进入、唤醒着我创作的情绪。徒步运动非常有意义,我体会过艰难和恐惧,幻象和爱的不可或缺。我不在路上画画,但拍照作为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