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塞尔身体语言
| 2010年12月01日
“布鲁塞尔身体语言”作为比利时布鲁塞尔地区政府在上海世博会期间的一个文化推广项目,其宗旨不言而喻:以“艺术”为“大使”,让观众对布鲁塞尔乃至比利时的艺术与文化产生兴趣。值得庆幸的是,这不是世博会期间又一个以堆砌文化明信片的方式展示“民族性”的活动,而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当代艺术展”。
策展人汉斯·德·伍尔夫首先选择了几个最突出的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然后找到“身体”这个切入点,再补充以与主题相应的年轻艺术家及其作品。尽管对于身体以及与之有关的一切活动的理解,都必须放到其所属的文化背景之下进行,但身体同时也是所有人类共有的物质机体与直感载体。于是,“身体”不仅是一种个别语言,它也是一种普遍语言。由此,展览的主题得以成立。
已经在西方艺术史上占据一席之地的几位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构成了本次展览的结构承重墙。 弗兰克·戴斯用纪录片手法制作的电影三部曲《科学启示录》(2006)探讨的是,科学家(通常被认为是掌握科学知识及其力量的“智者”)如何试图通过“改造/进化人体”以突破人类的身体、智力与生命极限为目的,也就是所谓的“超人主义(Trans-humanism)”。安妮·特丽莎·德·克斯梅克的当代舞作品《罗莎舞罗莎》是上世纪80年代开风气之先的作品,极简主义的重复节奏与舞者重复进行的日常动作(拨头发、耸肩),构成身体出离理性的狂欢。不过今天的观众,当他们的肩颈因为背负笔记本电脑而酸疼,当他们的肌肉中还残留着前一晚在俱乐部音乐下的舞蹈狂欢而留下的乳酸,当他们体验过更多的身体的解放与肉体的束缚,这个作品最初的革命性观点是否仍然有效似乎未尝可知,不过艺术家通过舞蹈电影的形式所营造出来的机械禁锢与自由狂欢之间的美学张力,却已然能够让观者感受到身体性的快感。
与此同时,安·维罗妮卡·让森斯的《雾室》(1999)是一间充满光雾的房间,雾气充当了视觉的障碍,通过去除参观者的空间界定与身体认知,也去除了“智识”的障碍,为身体的探险提供了一个“无极”的空间。(值得一提的是,冰岛艺术家奥拉维尔·埃利亚松也是以利用气雾与灯光技术制作空间作品而闻名,但这项技术最早的原创性艺术运用,却来自让森斯。)
尽管在中文里被笼统地翻译成“语言”,“布鲁塞尔身体语言”提供的其实是一个个关于身体的个别“演讲”(speech),唯有乔莉·图林克斯的作品《LEXIQUE / LEXICON》涉及“语言”(language)层面。在考古现场般的场景里,艺术家提供了一个需要同时动用身体经验(身体位移,视角转换)与思维解码的场景,观者必须或深或浅地走入艺术家人为的知识系统里,才可能领会那一件件看似孤立、实则互为参照的“展品”之间的奥妙的诗意。
而说到诗意,大卫·克莱波特的《快乐瞬间的片段》(2007),通过计算机修改了一栋破旧的包豪斯住宅(现代主义关于“理想生活”的建筑结晶),然后让一个普通的中国家庭在建筑前的草坪上仰着头地抛球玩耍。黑白摄影和优美纯净的钢琴音乐,将“存在与消失”的主题,变成笼罩银幕的光晕,由此产生的,便是一种清淡的忧伤之美。狂热、狂欢、探险、认知、感伤“布鲁塞尔身体语言”将不同的体验与感知归拢于身体主题之下,为理解身体在当代语境下的状况,提供了多重角度。 林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