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表演

刘韡 风景No.4 2004 黑白照片 200 x 120 cm

“伟大的表演”看起来像一个艺术史性质的展览,策展人冷林把“表演”这个因素单独抽出来,形成一个跨越了行为、影像、装置、摄影、绘画等各个领域的主题,并用这个主题钩沉了九十年代以来的一部分艺术实践,这确实构成了一种可供讨论的维度。尤其是对于艺术市场来说,当中国当代艺术市场依然在以媒介划分为重,并保守地偏重于架上艺术类型的时候,由一个颇具影响力的画廊来举办这种带有问题意识的展览,无疑是一件让人有所期待的事情。

对于公众而言,这个展览对当代艺术知识的普及意义也不能忽视,新世纪以来的新晋藏家们可能并不了解,也不太关心艺术家们20世纪90年代干了些什么,那么现在他们可以看到,如张洹这样的已经成为时尚界新宠的艺术家在20世纪90年代原来只是一个艺术家群体中的一员,即使他现在被当成了明星。只有在这种历史的视界中,我们才能看清楚艺术家们在干什么,以及他们的价值,而不是价格。实际上,张洹的最好的作品就是这次展览中的《为鱼塘增高水位》,甚至,我认为之后他就没有什么进展,虽然价格不是如此。

在短短的前言中,“表演”被冷林上升为一个文化主题,即“表演”不只是一种艺术语言或手段,更是当代艺术自我意识成形的表征。可以见得,冷林在九十年代形成的批评思路并没有变化,“表演”与“是我”相关,与历史及现实之中的艺术家主体性建构相关,而且,这种建构将具有中国当代文化的奠基作用。但是,“表演”这个概念能否承担如此宏大的主题,或者说,在如此宏大的主题下,“表演”是不是很容易被演绎得漫无边际?当“颜料的过多使用已经成为一场颜料的表演”的时候,还有什么不能归纳为“表演”呢?

因此,我更赞同的是审慎地使用“表演”这个词,尤其是加上“伟大”这个形容词定语。那么表演得最伟大的可能就是赵半狄,以至于,他的一切都成了表演,艺术实践与现实生活不再区分,表演即是自我,因此自我也即是表演,这是一种彻底的自我定义,或者说激进的“自我英雄主义”,激进到人们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了,除了建构出了一个自我形象的符号。

当然,赵半狄只是一个极端的案例,更多的“表演”只是一种艺术手段,用何云昌的话说,是一种增加强度和困难度的方式,也可以用刘小东的话说,是对习惯制造障碍的一种方式。在这里,“表演”不是指装扮成什么,而是通过主动设置的条件来涤除各种被定义的虚假,即通过主动表演来批判人们浑然不觉的那种叫做“社会现实”的表演。其意义在于,揭示与呈现主体、身体、意识、媒介等各种因素的如其所是的属性,使我们获得一种真实的存在感。      鲍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