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格拉&塔格拉:既定游戏

展览现场,2010年,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摄影:陈丹

“既定游戏”的展览现场被印度年轻艺术组合图格拉&塔格拉布置成矫揉造作的伪巴洛克风格。白色复古家具、温馨家庭生活照、水晶玻璃摆设和艳俗廉价的假花井井有条地陈设其间,四周的天蓝色壁纸上盛开着娇艳的红花,类似“老鹰抓小鸡”的印度传统运动“卡巴迪”的竞技场景和英雄主义的奖杯剪影穿插其中,连同顶天立地的巨幅桃红色帘幔,营造出一室东方人眼中的西方幸福生活场景。

艺术家的家庭都来自印度北部的旁遮普邦。在那里,有女儿的家庭都希望能把她们嫁给在西方发达国家生活的当地人,至于对方实际状况如何,并不清楚底细,只是倾家荡产地满足男方要求,竭力共谋“利益联姻”。但最终的结果往往不是天真女孩儿们心中希冀的幸福生活,而是在印度耐心等待给了他们美好许诺的丈夫,却最终难逃被夫抛弃、众叛亲离的悲惨命运。展厅里,不同年龄的女人们在艺术家的镜头前诉说着自己相似的经历。她们有的蒙着面纱,只露出满含哀怨、深邃美丽的大眼睛;有的泰然自若,表情淡定,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有的强忍愤怒,斥责夫家的残忍和娘家的无情;有的目光坚定,言语间充满对未来的信心……强势的男权社会中女性的弱势和无助在她们娓娓道来的细弱声音里显露无遗。艺术家还把这些故事中男男女女微笑的侧脸镶嵌进象征飞机舷窗的白色镜框,在墙上排成一排,来来往往的观众不经意间就会落入艺术家的“圈套”,把自己也投射进去。

“防守”和“进攻”不仅是“卡巴迪”的游戏规则,也是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既定规则。如今在全球范围内存在的“契约婚姻”正是如此,由发达国家与第三世界国家之间巨大的经济落差和意识形态差异造成的信仰、人权、种族和文化迁徙等等现实问题都共同制定了这个游戏规则,继而促成一系列个人命运的悲剧。《既定游戏》这个空间装置作品恰如其分地营造出荒诞、戏谑的艺术效果,对印度社会进行辛辣的嘲讽,一如图格拉&塔格拉这对艺术组合以往的作品善于用轻松的手法来表现严肃的问题,如全球化、消费主义、传统的传承和文化的认同等。

展览《既定游戏》在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与中国大名鼎鼎的“新现实主义”画家刘小东个展《金城小子》同期展出。两者都着眼于位处发展中国家不发达地区的社会现状,试图用温情脉脉的艺术手法来包裹冰冷残酷的真实内核,这也许正是策展方将两者并置的原因。从展览反响来看,《既定游戏》显然不是“金城小子”的对手。刘小东在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后,把自己再次放入物是人非的现实中,令中国观众不禁有直接而震撼的感受。另一边,由于对印度当代艺术的“不了解”造成的“不理解”很容易让观众置身居高临下的观看角度,而与此同时存在的猎奇心理也不可避免地削弱了《既定游戏》的表达力度,让观众难以静下心来细细品味。 金思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