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天气与性生活”这样的句式，让人想起 一部著名的美国电影，只是由展览标题演绎出的戏剧性以及三个名词在现实生活中积聚的话题张力，却未能从詹蕤的作品那里得到响应，观众迎面看到的只是一些彩色的线条与方格，原本波谲云诡的预想完全平复在詹蕤冷静与理性的表述之中。

现场的观众也许可以在自己心理的落差中体会到几分冷幽默，虽然对于詹蕤的绘画实践而言，这样的修辞与其并无逻辑上的联系，但它又的确是股票、 天气以及性生活这类日常生活题材无法避免的伴生物。一方面，它实际在为艺术家的作品装填社会意义， 让观众更容易接受作品；而另一方面它又可能成为判断艺术家实践的某种干扰，尤其是在像面对詹蕤这类实践的时候，作品在视觉形式上倾向于极简主义的艺术风格，但又好像难以归结为一种形式语言的纯化。 于是，在有的年轻艺术家看来，詹蕤的这批作品表现出的折中主义还残存着上一代中国当代艺术某种方法论的余绪。

然而，这种带有质疑性的价值判断似乎只盯住了詹蕤实践的结果。以物化的结果来判断，作为作者 的詹蕤，显而易见的在主动的降低他作为画家的主动性，他用9×9的方格系统将从日常生活中收集到的信息转化为一种模块化的视觉结构，无论是天气变化、 股票涨跌，还是性生活的次数都可以成为一套表征， 它们看上去大同小异，之间的区别只在每格内具体的颜色与形态方面。

不过，假如从詹蕤实践的整个过程来看，观众也 许会在那种表面化的显而易见中发现隐遁在工作室内的另一套微妙的语言系统。事实上，除了性题材的作 品之外，詹蕤的9×9方格系统是严格的按照每天一格 的进度完成的，他当天所记录的都是前一天的信息， 而例外的性题材也是在至少等待志愿者81天之后开始的，因此詹蕤的实践讲求的不是效率，而是要尽量地与日子同步。这使得他的实践既是一种静候，又是 一种在缓释的主旋律中凭空创造出的期待与兴奋，当 81格全部完成之后，如同中国文化中的九九归一，詹 蕤的实践重新开始就像一次次轮回。

由积极性的实践过程产生出虚无感对应的是一 种生命的终极体验，所以，詹蕤的这批作品的核心主题是时间性，并非是所谓的社会题材，两者相比，后者是一种相，是激发他行动的理由。耐人寻味的是，詹蕤在这些绘画作品中表现出的精致与考究，尤其是之后创作的那两幅性题材作品，原来显眼的“时间框架” 已经变成了方格之间颜料的物质拼缝，并且同一种色相的两种明度之间的差异很微弱。固然，从《2010年5月1日到2010年7月20日-25岁A小姐的性，爱时间》 的标题中，观众可以基于作品理解形式的变化，但是否意味着詹蕤本人也在改变呢？毕竟他也是年轻艺术 家中的一个。 孙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