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奕满:日历

展览现场,2012年,新加坡国立大学博物馆

张奕满的艺术创作,就像他个人网站上阐明的那样,“是对那些想象着未来的个人和群体的哲学、理性和方法的探究。”在新加坡国立大学博物馆举行的“日历(2020—2096)”个展是这一信条的充分体现。“日历”包含了1001张他在过去七年中走访过的新加坡公共内部空间的彩色照片,这种档案式记录不仅是为了保存那些与他发生过联系的地点的记忆,也是为了构建一个“梦想机器”,制定出一个可供探索更深远命题的框架。

他的“堆叠”系列是由艺术家每年读的书,饮的饮料瓶或用过的香水瓶叠成的“雕塑”,艺术家采取这一看似被动的方式来“推荐”一种对于世界的另类解读。“日历(2020—2096)”在此方法的基础上继续拓展,并且加入了某种移情的元素作为入口。观众看着这些公共室内空间的照片,因为照片中没有人的存在,观众很容易识别出这些环境中的视觉要素,并对它们进行划分、解构,从中加入自己的感情、认知和想象。此外,“日历”不仅仅是随机收集了大量对艺术家产生过影响的对象—对个体身份的内在关注,更是对建筑元素的索引式收集—对一个更大的群体身份的外在关注。

这些照片被划分为不同的类别,有走廊、店面、仓库、宴会厅、宜家家居、机场、小吃店等等,揭示了在经过一轮轮的政治浪潮和资本洗牌后,现代技术统治论构筑起来的一系列新加坡特定的空间和建筑语汇。从社会主义风格的居民区,到地标性的滨海湾金沙,以及显眼的各个种族所蛰伏的海滨摩天大楼,代表了新加坡不同时期的价值观及风格。张奕满也许没有处理过如此大规模的保存工作,但基于他过去七年的创作准则,艺术家后退、观察并且反思周围的世界,最终推断并解构了那些构成他身份的意义。通过在博物馆展出,艺术家邀请观众从他的主观角度进行冥想,继而将观众带入各自想象的世界。

展览所传达的不仅是空间概念,也包括时间观念。将1001张照片分布在77年的时长中,并且分析其中元素的相似点,这正表明了时间的弹性。观看这些照片会混淆观众对于时间是一种线性递进的概念,只有读到标在每张照片下面的未来的年月日时,观者才会被提醒是现在。

将起始点定为2020年,不无讽刺地为这部科幻史诗奠定了基调,你—观众如今是这个开放式结局的故事中的主角,是“最后一个站着的人”。根据库尔特·冯内古特曾提出的小说创作的最后一条法则,张奕满尽可能早地给观众尽可能多的信息,这样观众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完成这个故事。这些图像让位给一些断续的情节,违抗了张奕满所描绘的厌世的反乌托邦景象。观众觉得眼前荒凉的末日景象看起来似乎有点超现实,透着孤独。假如你想违抗它,想寻求自然或人造的真实,每幅图上的光源也许均可被解读为一点希望。相较而言,沉浸在过去或者反抗现在会容易得多。张奕满为如何看待未来的世界提供了一个另类的选择,也许是更积极主动的,有时甚至是激进的,但绝不是唯我的。他鼓励人们在过去和现在的经验上对未来进行猜想。这种另类方式也许会引发一些实验,也许能对眼前的状况有所启发。贺潇(由梁幸仪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