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中的痕迹”是台湾新媒体艺术家袁广鸣在大陆的首次个展,展览并未带来任何新作,更像是面对大陆观众介绍这位知名艺术家的艺术概貌。展览作品既涵盖了袁广鸣早期经典作品:例如,录像装置《盘中鱼》,将白瓷盘作为屏幕放映一只波光粼粼的金鱼在碗中逍遥游弋的录像;同时也展示了其近作,例如,《逝去中的风景—经过II》,一部让观者身临其境地窥视其家中隐秘场景的三频录像装置。

可从字面义与隐喻义两方面去理解展览标题“逝去中的痕迹”。袁广鸣擅长数位媒介的形式处理,例如在“城市失格”系列中,利用电脑修相技术将人的存在痕迹从台北繁华的西门町十字路口的大量照片素材中删除。人迹从这些场景中实实在在地消失,传递出一种感伤体验;袁广鸣使用的创作方法和技巧凸显了我们视之为当然的都市构造中的超现实特质。

尽管展览主要以2011年以来的近作为中心,但其中也包含了其早期作品,如《盘中鱼》(1992年),《笼》(1995年),《漂浮》(2000年),这三件是相对较为严格意义上的针对录影媒介的探索。例如,《笼》和《漂浮》意图展现以别的方式无法进入的视角:《笼》将一个摄像机安装在鸟笼底部,上面栖息着一只小鸣禽,然后提着这只笼子在阳光斑驳的德国社区,他当时的住所附近溜达,摄像机捕捉到这只鸟急促地拍打翅膀的画面,同时还有笼外天空风景的变换。《漂浮》同样试图捕捉那未经看见的—将摄像机固定在一条小划船上,任其在无边无际的大海湍流中浮沉—但这次记录的不是一只鸟的眼中的世界,而是不属于任何人的眼中的世界,从而对影像记录与实在世界之间的关系给予了存在主义维度的沉思。

但本次展览的主体部分是去年的作品,侧重呈现艺术家对装置的氛围处理以及熟练的特效操作。《逝去中的肖像》分别将艺术家及其妻子与中式老家具一起摆拍,投影的光线幽微,再又渐渐逝去。肖像旨在抵抗时间的消失性,而这里肖像的逝去标示了记忆的变迁性。《逝去中的风景─经过II》堪称一部感伤主义杰作,镜头在艺术家同其妻子、小女儿以及他们的狗在家中的忽明忽暗的私密场景与其居所周遭的台北郊区地景之间滑动,长镜头扫拍的拍摄手法使作品具备了类似电影《俄罗斯方舟》的质感,不同的是此处的摄影机不在乏味的摄影师手中,而是在方位引导缆线和轨道上,最后再巧妙地将其从作品画面中剪除。

展览无意说明袁广鸣早期与后期作品之间存在的巨大差异—例如技巧、媒介、风格与视角等等层面,然而或许也没有理由去指望一个普通的商业画廊展览提供诸如此类的阐释。实际上,虽然构成展览的单个作品本身都很强,可是由于既没有新作,也没有清晰连贯的策展宗旨,这个展览自身的立脚点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展览开幕前举办了一场袁广鸣与宋冬的对话活动。这一交流活动原本可以来成就一个不一样的展览,从而将袁广鸣的艺术置入更具历史性和艺术性的语境中进行一次更为深刻的展览讨论,而非像现在这样只是一个吸引大陆藏家莅临的展览而已。贝安吉(由戴伟平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