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纳尔·B·夸兰 奥斯陆阿斯楚普·费恩利现代美术馆馆长
2013年09月02日
|居纳尔·B·夸兰博士,奥斯陆阿斯楚普·费恩利现代美术馆馆长,2013里昂双年展策展人。在他的策展理念中,克瓦兰展示出自己激进主张的一面,他认为“故事的艺术姿态的原创性来源于其叙事结构的原创性。” 此次中国之行,夸兰与《艺术界》一起讨论了他对于里昂双年展的展望。
《艺术界》 能谈谈阿斯楚普·费恩利现代美术馆么?
居纳尔 它是一个私营美术馆,这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地区相当特殊,因为那里的大多数当代美术馆是由国家运作的。在我们的藏品中,只有10%左右是挪威艺术家的作品。国家美术馆和许多地区的美术馆都关注挪威艺术,我想我们的存在对此是一个补充。除我们以外,在挪威,还没有其他机构有能力或者有兴趣收集世界当代艺术。
《艺术界》 换句话说,作为一个私营美术馆,你们肩负着很多责任,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心理。
居纳尔 显然如此。有趣的是,挪威是世界上最为社会主义的国家之一。国家掌握着大多数的基础产业:石油业,捕捞业,在一段时间内还掌控着媒体。进入两千年后的最初那几年,他们采取了非常激进的社会主义姿态。在过去的十五至二十年中,资本主义制度已然影响着整个世界。资本主义已经变得相当普遍,即使在中国也是如此。目前在挪威,私营和国有企业之间形成了一个有趣的平衡。
某种意义上来说,挪威人甚至北欧人开始相信,在媒体和美术馆这些方面不只存在一种“事实”。在欧洲,人们认为需要不同的声音来讲述不同的故事,这是非常重要的。从建立私营电台、电视台开始,到今天我们已经接受了这一观点,私营美术馆也是不同声音渠道的一个组成部分。
《艺术界》 您也许也注意到中国私营美术馆近年来数量的增长。考虑到这一社会背景,您会为他们提供怎样的建议?
居纳尔 在今天,我认为采取国内和国际并行的做法是非常重要的。中国的艺术机构要能同时容纳国际艺术家和本土力量。为国际和本土艺术搭建交流途径,向公众展示知识和生产,能够将本土艺术放入适当的图景之中,这些都很重要。
我希望更多地了解中国的美术馆。在欧洲,特别是在北欧,博物馆制度的基础在于向世界敞开。我们的社会是具有保护倾向的,有自己的身份认同和社会民主──我们在医疗保健和学校教育方面做得不错,同时,我们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保持开放态度。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作为一个在奥斯陆的美术馆会收藏中国当代艺术──不是为了中国人,而是为了我们的人民和社会,为了使我们的下一代具备对于中国艺术生产的认知。无论是公共或私人的美术馆,都应该履行这样的角色和任务。
《艺术界》 关于2013的里昂双年展,您的理念是什么?
居纳尔 我希望在国际当代艺术中探索叙事的艺术,尤其想看到年轻艺术家怎样质疑、重造塑造新的叙事结构,以及叙事的成形。就像文学一样,你想写一个爱情故事,然而有很多的方式来讲述这个故事。通过当代艺术,你在作品中表达很多不同的主题。它可以是小说、自传,可以是政治的、社会的,可以是对艺术观念的反思,可以是纯粹的审美……然而,所有这些关于视觉艺术中的叙述和故事的作品,都必须找到一种方法,使叙事视觉化。这就是双年展的真正主题。
当然,从历史的角度来说,艺术是有关叙事的艺术。我面临的挑战是如何从中挑选,并为展览制定一个别样的叙事结构。它不应是一个关于历史的展览。我应该呈现出自己的主体叙事,并从纯粹主观的角度作出挑选。不仅仅从艺术史的角度,而且是从自我历史的角度来检视艺术史。
当我思考策展人这一角色时,我主要专注于两件事情:知识生产(生成新的知识),以及清晰的观念和意图。它们必须存在并依存于其自身内部。策展不仅仅是集合一群艺术家的作品,它是对意义的展示,对作品挑选所依据的观念的展现。在过去的十至十五年中,随着策展人的自我膨胀,我们在世界各地的展览中所看到的多数是作品展出,而并知识生产。
《艺术界》 能解释一下您所说的叙事构成是什么吗?
居纳尔 叙事能带出知识和情感,而世界的原创力大多来自于对构建的努力。你有一个爱情故事,但重要的是如何构建这个故事。情感创造的力量来自于其塑造或审美的方面。当然,还要有内容,以及作品的含义。阿兰·罗伯─格里耶和罗兰·巴特真正强调的不仅仅是内容,而是如何形塑内容。
《艺术界》 所以这次的主题是“与此同时……突然,然后”,一次对故事讲述的致意。
居纳尔 我希望的主题,重要的是它不对内容作出解释,本身也无关叙事,但却是一个诱发叙事的引子。一开始我觉得“叙事”作为展览主题挺不错,但随后发觉这样会太专注于内容本身。后来我又起了一个题目叫“世界是由故事组成的” ──听起来很美丽,但又太过于美妙和友好,而且也忽略了构建的元素。在这个题目下只有我在讲故事,而双年展并不是这样,应该关注不同的故事是如何被讲述的。
当代艺术在过去的30年中已经非常多地采用了挪用手法,我要再次提到罗兰·巴特以及这位作家之死。一切都已经被言说、书写和构建完毕。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已有的形式和图解,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呈现。今天人们谈论的是图像与现实,以及艺术的观念──这是艺术吗?关于当代艺术的概念,这是一次非常有趣的哲学反思。当然,在挪用艺术中许多作品并不真那么有趣。但也有像理查德·普林斯(Richard Prince)的“牛仔”系列和杰夫·昆斯对于美国中产阶级美学的挪用,这样一些重要的艺术家。杰夫·昆斯还对色情业进行了挪用,他最后制造了一个真实的场景设定,显示了色情业作为中产阶级幻景的一部分。还有辛迪·舍曼,以及她是如何以超现实主义的视角再现美国中产阶级淑女固有的形象的。她的作品不是对于图像的挪用,而是挪用了美国社会对女性角色的设定和看法。以上这些艺术家们主要从事影像创作,然而近年来我们已经看到更多对故事叙述感兴趣的艺术家的出现,如马修·巴尼,法布里斯·海伯(Fabrice Hyber),陈佩之(Paul Chan),还有那些专注于创造新的美学和新的叙事结构的艺术家。(由彭嫣菡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