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阿姆斯特丹
2014年03月11日
|艺术家程然入选荷兰皇家视觉艺术学院为期两年的驻留项目,在此我们呈现他在阿姆斯特丹的视觉笔记。
整个阿姆斯特丹比想象中还要小,散步横穿整个城市大约需要1小时40分钟,我试过很多次。以中央火车站为中心,半环形的运河一圈圈地扩大,构成整座城市的结构,因此,很荒诞的是,你可以沿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出发而到达同一个目的地。当然所有的人流都会汇聚到写着RED LIGHT的地方,它是城市的心脏,像血液一样红。
合法在花卉市场出售的大麻种子,贴心的设计让你可以带上飞机。
为驻留艺术家提供的公寓的门铃上还保留着几年前住客的名字“杨健”—现居北京的艺术家,三年前在Rijksakademie时所在的同一间房。
旧日骑兵营改造的建筑现在是Rijksakademie荷兰皇家视觉艺术学院的所在地,尽管里面的每个人都会解释说这不是一所学院。长达两年的驻留工作室为来自全世界的50名艺术家提供全方位的支持,始于18世纪末,蒙德里安的母校,当它还是学院的时候。
印度同学Aditiya正在工作室玩耍,他没有一天是清醒的,从他的工作状态中我第一次开始理解了某一类抽象作品的形态和意义,最近刚刚参加了在英国利森画廊的群展,前途无量。
位于阿姆斯特丹市中心南边的OT301是我到达荷兰去的第一个酒吧,最早是九十年代被一群艺术家占领的空间,旧址是电影学校,在当时法律和政策的支持下,这些艺术家可以合法地占据房屋而仅仅支付低廉的房租。现在渐渐发展成酒吧、餐厅、演出空间以及独立电影院和艺术家驻留工作室。难以置信的是这个藏在住宅区的乌烟瘴气的场所有着严格的纪律,门口两个壮汉在寒风中颤抖着提醒每一个来客在打开酒吧大门之前禁止大声喧哗,禁止吸烟,禁止喝酒,恰恰也许是因为如此才能持续保持着两个截然相反世界的平衡。在离酒吧街区不远的路口,墙上巨大的涂鸦写着:你是一只鸟吗?
Rijksakademie作为艺术家主流机构最有影响力的方面并不仅仅是它可以提供长达两年的工作室、资金、技术和学术上的支持,而是这所机构关注艺术家之间的交流以及艺术家该如何进入整个体制,如何与基金会合作,如何建立与整个艺术体系的联系。终日的party和演讲,工作室访问让其中的每个人之间真正地产生沟通而不是互不相识。在年初的一次旅游兼讨论的活动中,所有人到了荷兰最北部的岛,几天中,在荒野冻土上观鸟,骑自行车,讨论作品,伴随着随处可见的矮马。由于荷兰文化支持政策的改变,一切预算都在缩减,之前的旅行会安排在冰岛、摩洛哥等更惬意的地点,尽管目前一切并不乐观,但也不能阻止彻夜的狂欢,也许未来的某年会把旅游安排在中国。
我们凑钱买了马达,重新粉刷了象征着皇家学院的小船,在夏季扔到运河里顺流而下。恰逢老校友Gabriel Lester,我们在上海认识,在阿姆斯特丹重逢格外开心,他指给我看,十几年前他在rijks时做兼职门卫的色情按摩房。
唐人街上的海城大酒店是九十年代初香港经典电影《古惑仔》中帮派谈判的取景地,几百米外的红灯区也完成了郑伊健扮演的陈浩南纵身从桥上跳入河中一幕的拍摄。
慕名去了荷兰最古老的有百年历史的电影院The Movies,营业员问我想看哪场电影,我说看最好看的那个厅吧。对我而言无论正在放什么电影,我都会记住一辈子,与此刻放映的房间,再也无法分离。我已经计划好下一个目的地也许应该是红灯区仅存的、仍在21世纪苦苦经营的色情录像厅。
在冰岛传奇的艺术家SigurdurGudmundsson家里过中国新年,微博上曾经疯转着七十年代仍然青春年少的他在冰岛做的大地艺术的图片,现在他有很多时间居住在厦门,和太太建立了中国欧洲艺术中心,仍然充满活力,并且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字叫思故都。老爷子十分热情地招待我们欢度中国新年,给我们包了饺子顺便煮了一锅清汤方便面,此生难忘。
名叫“The End”的酒吧,我把它写进了我的小说里。
在阿姆斯特丹,人们彻夜放纵,谈论艺术,谈论生活,变味的空气,连睫毛都是荧光的艳舞女郎,宿醉,破败,可却只令人感觉到年轻而健康,一切像一场晕眩,不会长存却也不会消失,就像时钟上显示的混乱情绪,今日就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