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地情结
2014年05月28日
|在展览“恋地情结”的开幕式上,展厅当中的圆桌上摆着的“台湾啤酒”和“长寿牌”香烟吸引人们驻足,而这个仿佛村头乡亲摆酒的场景是林明弘的作品《进口》。台湾啤酒和长寿香烟,具有台湾特色的两件礼物被一位台湾艺术家带来。携礼而来是林明弘身上带着中华文化儒雅之气的体现,还是久居西方绅士风度的显露?生于日本,长于台湾,学于美国,爱在欧洲,生活在上海、台北……复杂的身份背景是对林明弘的写照,也是把十二位来自不同国家与地域参展艺术家联系起来的线索。在被叫做“中国”的同一个体根茎上,艺术家以现代游牧人的姿态穿梭在世界各地的艺术场合,艺术成为他们在不同环境中从内心生长出的“心理地图”,成为居依·徳波的“心理地理学”中漂游的情景。当一种情感发展成情结,“钟爱”就会超越单纯的感情层面而进入深层的心理层次,从激情发展成尊重,从着迷发展成许诺。“恋地情结”表达的就是这样一种人对土地和环境的迷恋,而当这片土地从来都不是一种坚固的呈现,牵系土地和人之间的根茎就会显得尤其敏感。
“敏感”成为这个有关地域空间和心理空间的展览中许多作品的隐性张力。空间的漂移可以具体到一块荷兰航空飞机上的蓝色毯子,一块画着一个背影的木板,一条丰塔纳式的织物上的划痕……平凡之物在李杰的轻拿轻放中开始滋生情感,孤独在茫茫的空中旅行中开始无声地蔓延。飞行让怀有恋地情结的艺术家迅速地由此岸抵达彼岸,而心灵的旅行却总是要迟到许多。美籍华人张怡和大卫·凯利在中国西南拍摄的《香格里拉》,则把一次虚构的飞行事故极致地发展成一次关于神话与现实的实验记录。在西方,香格里拉是乌托邦的代名词,在中国,香格里拉的地名之争是一次地理政治和旅游经济的粗俗对话。在张怡的作品中,西南村民们制造飞机模型的艺术举动再一次将虚构与现实的界限模糊,和片中传出的爱情歌曲一样,荒诞中带着甜蜜的向往。
对香格里拉的再演绎,无疑带着浓烈的看东方的异国情调,作为美国出生的华裔后代,张怡选择用艺术作品夸大地展现西方视角对亚裔女性的成见,但这种成见又何止是对亚裔女性的观看。台湾艺术家陈界仁在自己的美国签证被拒后撰写的博客,记录美国移民官的傲慢态度,也成为他自己被纳入不受欢迎之黑名单的证据。在这里,艺术家的个人经历成了国际政治权力演习的注脚,而历史叙事往往就是由无数这样平凡的个人叙述拓展开来的。杨俊的《世界的中心》似乎承担起了这种个人叙事的使命,在带着文德斯电影语言的自白中,毫不含糊地探索着社会与人生的大问题。
或许,对于出生在纽约,在上海生活工作多年的策展人马修来说,这是一个不能不做的展览。和参展的艺术家一样,复杂的身份背景,驰骋在国际艺术舞台的工作经验滋生出的众多地域与情感化解不开的情结,在这个展览上,通过艺术家的集体出场得到一种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