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空间

扬子江论坛 宋拓,《12个参展空间画作》 李景湖,《囚徒》(后墙) 展览现场,2 014年
扬子江论坛
宋拓,《12个参展空间画作》
李景湖,《囚徒》(后墙)
展览现场,2 014年

在商业与资本的操纵下,“积极”可能是一个比“消极”更不堪的词语—浸淫在“拜积极教”麻醉剂里(本质上和拜物教并无差异)的艺术行业,积极的奔走在镶嵌于话语权力链条上的美术馆、双年展或者博览会,在这条被认为是走向成功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无可否认的是,当所有人都以相同的方式去积极;那么这种方式必然会滑向消极—近几年,国内当代艺术界内涌现出的“自我组织”潮流,其积极的一面正是体现出行业内部对这种所谓“中心主义”的反思。

此次参加时代美术馆“积极空间”的12个自我组织的艺术机构:器·Haus空间、箭厂空间、二楼出版机构、腾挪空间、观察社、上午空间、分泌场、实验工作坊、扬子江论坛、黄边站、北村独立工场、杂货铺·空间,虽分属不同城市,也有各不相同的动因和理念,却都不同程度上调动了当地艺术实践的活力。

这种“自我组织”现象,多少也透露出一些无可奈何的成分。尽管这些机构不乏自发性与在地性,并以此来彰显自身的存在价值;然而,实际上这种属性却相当脆弱。它不过是被动的自发性—因无法改变现行的权力系统,而积极地委身于看似消极的边缘地带;它也仅仅是被弃的在地性,退而求其次的依靠在地性另起炉灶。

毫无疑问,自我组织的处境颇为尴尬,它们只好被迫退守到消极的阵地上去积极抵抗。在此,所谓的“消极”是资本逻辑下产能不足、利润率低的生产模式,而“积极”则是策展人鲍栋从建筑学术语里借用来的概念—它强调了人的意志对于空间形态的规划作用,以及空间生产中体现出的自觉性。

从展览的现场来看,这12家自我组织的机构无一例外地采用了有别于美术馆的展览语汇—随意的、日常的、民间的、非商品化的、去界域化的。譬如,箭厂空间把自己局促的门面在现场展墙壁上等比例地画出来,又或者观察社的空间里则体现了消除界限的努力,墙上有鲁迅的经典句子“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而在文学句子的对面则放着艺术装置:一堆坚果造型的影像,但没有丝毫的声音。凡此种种尚有许多,它们的共性在于,自我组织往往因地制宜地在展示方式上表达出的生产性。当然,或许也只有在边缘的地域和小型的空间里,这些展览语汇才合乎展览本身的语法。

扩大而言,从展览的语汇、效果以及所能生产出的价值来看,至少表面上,中国当代艺术已经实现了某种二元对立的“双轨制”:一方面是被资本与权力双管齐下的美术馆系统,另一方面是民间的自我组织的非营利性机构;前者以空间性上的消极来赢取经济效益上的积极,后者则因经济效益上的消极而寻求空间性上的积极。

当然,绝大部分情况下,自我组织机构既未声称与美术馆系统存在对立关系,也极少承诺绝对不会被纳入到美术馆系统,它们更多地认可两者之间存在互补性关系。但是,这种互补性恰恰也说明了所谓的“民间”与权力中心之间的暧昧关系。当下所能见到的自我组织也好,积极空间也罢,最终何去何从,还能“积极”多久,目前尚不得而知。或许,一切还有待在时间中接受资本与权力的诱惑与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