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图像中行动
2015年03月25日
|常青画廊、佩斯北京、当代唐人艺术中心
2014.12.13~2015.03.15
无论从事件本身所强调的艺术家生存现实,还是就字面概念所针对的艺术行业机制而言,“不在图像中行动”的出发点都显得雄心勃勃。而同样的大空间、大体量和用力方式,显然延续了孙原彭禹一直以来的工作路线:奉献奇观、刺激痛点、收获争议,以单刀直入的有效行动力,在组织间牵扯起最大程度的共同协作或是互相成就。另一位策展人崔灿灿则是年轻同行中的迅速突围者,也以其一贯的方式,参与并完成了对既有资源的择取和消耗。
这是一个以第一人称视角为价值导向、没有完成品的群像展,提供的内容与其说是“艺术家在社会中的特殊生活实践”,不如说是“艺术从业者在工作室中思考社会”以及“在展厅中塑造社会”更为恰当。展览在筹备期对艺术家名单及展出内容的选定、与三家798艺术区内最大画廊的合作方式,包括其主题宣传片经剪辑后呈现的面貌,都可看作是策展人借壳说话的道具—在这个层面上,作为观念艺术家的孙原彭禹对于作品主题的定位,以及对于创作材料的控制都是强硬的,这种力度使得策展理念在还没来得及为行动建造起相匹配的支撑结构时,即在文本中被削弱。
通过多达三十四组参展者的自述录像、照片、实物、现场和辅助资料,展览为艺术行业内外的观众均制造及提供了极大的阅读量,这些原生状态的充满戏剧性的故事或许可以满足一些观众对于艺术人生(或真人真事)的浪漫化想象,像是20世纪下半叶先后发生在国外和国内的行为艺术思潮遗落至今的变体,只是出现了新的人群、新的媒介、新的环境。而实际上,这与展览前言提到的时间节点“2008年之后”—即经济危机在社会各个领域、当然也包括艺术领域的余震之后—并不存在可视的关联性,它超出了一次艺术展览能够容纳的信息量和复杂程度。回到宣传片中,通过常见的串烧剪辑整合而成的语句,其反复演说的内容与“对伤害的迷恋”一代在2000年前后所触发的讨论相比,已经泛化成了一种与此刻此地的现实维度几乎脱节、只存在于自我认同中的消极参与。
即使配备有媒体发布、公共研讨和出版计划,“不在图像中行动”也更像是一件由孙原彭禹出品的大型在地装置,一次超出预期的个展项目,或是一场盛大的生活表演。作为事件,其积极意义或独特性在于:同样的规模、资源、号召力和沟通成本服务于一次既无商业展览的价值点,也不入学术展览讨论范畴的群体秀,在此之前没有先例,在此之后也无法复制。尽管,无论对于参展者还是观众而言,在这里可能获得的确实只有行动本身。一个人从背后捅另一个人一刀,和一位艺术家从背后捅另一位艺术家一刀,如何区分这两个事件的性质?其必要性是否可能论证?
就像人们都知道图像无处不在、艺术不会终结、绘画没有死亡,但类似的终极问题仍然被不断重复提起和讨论,以各种形式,以不同的修辞,并且每一次都宣称是“新的”。对于变化的渴求刺激着创造的发生,如策展人在前言中抒情—充满冒险的快乐,这或许就是行动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