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霍伯特古今艺术博物馆
2014.11.22~2015.04.13

“残酷的想法与尖锐的力量是我的状态。”——诺曼·梅勒，《古代的傍晚》（1983）

马修·巴尼在他这部长篇史诗电影里扮演一个神秘的角色“卡”，在生与死之间周旋。电影一开始的卫生间布景里，巴尼留着大胡子，全身沾满粪便；他把马桶盖掀开，从里面拉出一块人类排泄物，然后用金色的锡纸包起来，再放回到马桶里。之后，他脱下裤子，双腿分开站立，进行肛交。“基”这里指的是臀部或肛门，而这部电影的格调也如其名。人物在下水道系统里穿梭，孕期奶牛的肚子被割开，胎死腹中的小牛被取出，再从牛肚子上的洞进入它的身体，整个场景有一种令人反胃的宗教仪式感。电影后面出现的演员有很多是纽约名流—萨尔曼·拉什迪、黛比·哈利、迪克·卡威特、保罗·吉亚马蒂、麦姬·吉伦哈尔等人聚集在仿造的诺曼·梅勒在布鲁克林高地的公寓里，为这位作家守灵。放映这部电影的霍伯特剧院有着古典的拱形横梁和出色的环绕声系统。由乔纳森·贝普勒创作的如歌剧一般曼妙的配乐里夹杂着欢呼声、谩骂声以及无音调的乐曲，更加烘托出巴尼电影中的朝圣与仪式感。

在马修·巴尼著名的史诗片《悬丝》里短暂出演过哈利·胡迪尼的美国小说家诺曼·梅勒当时已离去世不远。他要求巴尼朗读自己小说《古代的傍晚》的前一百页，试图为自己最饱受批评也最繁琐的小说平反。小说讲的是一个淘气的魔法师试图使用魔法和欺诈得到永生的故事。小说中，他通过各种神秘又恶心的粪便魔法在他老婆的子宫里转世了三次，每次都必须穿过一条充满粪便的河流。巴尼花了八年时间完成他对梅勒的阐释，最后的成果是两个独立的部分：一部歌剧式的电影，和一个交杂后工业时代混乱、历史仪式和埃及神话的雕塑展览。电影是一个三幕歌剧，由七个部分组成，在底特律、纽约和洛杉矶伴有现场表演；其中《古代的傍晚》的主角被一辆污秽的汽车取代，最终成为展览中的汽车残骸。

展览挑起观者反感、惊悚、不适的观感的同时也带来启发。展览和影片相互呼应。展览包括了90多件大型雕塑、绘画、摄影作品、玻璃窗里放置的电影故事版，以及巴尼从古今艺术馆的埃及古代艺术品馆藏里挑选出来的物件，与电影中的物件并列放置。巴尼制作的四个镀锌棺材雕塑与埃及木乃伊和象形文字并置在墓碑陈列室里。而展览当中最成功的元素正是把如护身符一类的古代物品与巴尼的雕塑创作串联在一起。《拉舟》（2014）中一片巨大的废墟暗喻诺曼·梅勒的阁楼，以及有关旅程、迂回与遗失的沉舟残骸。另一件充满奇迹的作品是《沙杜夫》（2014）。这件作品用铜将埃及法老的金銮殿精密复刻，其中的古埃及灌溉工具赋予了作品某种神秘含义。古今艺术馆如洞穴一般的画廊使它成为《基河》最佳的展出地点—且不说一位私人赞助人支付了用于运输的143个箱子、两个12米长的架子和24个空运包裹的所有费用，其中的一些物件超过五吨重。

“基河”在奥克维·安维泽为馆长的慕尼黑艺术之家第一次展出。伴随展览的刊物囊括了歌剧的歌词、贝普勒的部分乐谱以及大卫·沃尔什借娄·里德之口写的对马修·巴尼的赞诗：“巴尼的作品像一座冰山，在表面之下聚集，等着切开我，等着给我看大海一般广博的机会。”如果这样矫情的感受是真实的话，巴尼在以其腐朽肮脏的景观挑逗我们身上越矩的冲动，病态而有力。

娜塔莉·金(由俞冰夏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