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飞克莱因蓝&双飞荒蛋奖
2015年07月03日
|五一劳动节前后的十天,在北京,以善于制造怪诞、玩闹和狂欢式的现场事件作为特色牌的双飞艺术中心——这个自创立以来已活跃了七年,2008年由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新媒体系的九位精力旺盛的艺术家组成的团体,一次性地排演了两组极尽喧嚣的群戏:“双飞克莱因蓝”和“双飞荒蛋奖”。如果说前者是对已被艺术史的经典之作的尽情盗版和享用,那么后者则是娱乐化地模拟、嘲讽着那些正在实地发生的山寨现场。这种明确和刻意地渲染歇斯底里气氛的开放式表演,对于双飞小组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的手段,在不设限的互动模式下,年轻观众的参与热情和投入程度是常规的画廊和美术馆展览所不具备的。问题在于,用力的游戏过后,掩藏在集体创作中的个人困境是被释放了,还是变得更挤迫了?
克莱因蓝和蛋图腾显然不应该是当代艺术和艺术家用以借题发挥、建立对话空间的首选。或者说,类似的曾被历史文本或民间传说过度阐释的符号,都有着消解创造力、使其趋向哗众取宠的危险。作为西方20世纪行为和观念艺术的开创者之一,伊夫•克莱因在1960年的巴黎国际当代艺术会场用女人身体沾满蓝色拖拉作画,与今天一个中国艺术家团体在北京798的画廊空间里扮演“裸蓝”、玩充气滑梯,两者之间并不存在真正的逻辑关联,可能仅仅是视觉上的直接引用,以及语言上的简单并置。撞蛋比赛则更令人难以找到“观念”的落脚点,在这里,一个似乎被忽略的前提是,无论作品形式如何打破常规,戏弄和解构现实都必须建立在严肃思考的基础上。尤其对于学院派出身的创作者来说,没有任何一条捷径能够使他们脱离于艺术系统的时间性和确切语境,臆造出虚弱的假想敌——显然,如此轻易地演绎所谓颠覆和解构,即便有策展人引经据典的阐释和发挥作为理论撑体,也难以成立。
有趣之处在于,也恰好是这一类型的作品,就其内容和话题性而言,非常适用于今天微信社交在更宽泛人群中的即时传播,甚至是主动地迎合着主流文化对通俗、粗质和碎片化信息的需求。因此,相比于国内当代艺术行业中已经趋于成熟,强调窄众市场和阶层、讲求精英主义的那一部分系统,双飞小组一贯身体力行的“无定向狂欢”实践更像是放开手脚不计成本的试错,其创作策略的有效性和价值所在尚且难以定论,但无疑有着敢于以非理性、宣泄式的表演取代平淡,不断奉献戏剧性的积极意义。
如果一定要将艺术史事件和符号意义加入今天的讨论,那么可以说——虽然不够恰当——在媒介的通俗化和语言的明确性,以及致力于塑造娱乐名人式集体形象的层面,双飞小组似乎在扮演,或者至少是努力去扮演早期“游击队女孩”在当时的西方艺术语境中的角色。后者自1980年代末开始活跃在美国纽约,由一群匿名女艺术家、作家和电影制片人组成。尽管所针对的权力主体完全相异,两者从既有规则中突围的方式和难以定义的尴尬处境,却有着带了些错位感的相似之处,其刻意激发舆论的表演行为所指向的不同性质的身份政治,在今天仍然是艺术系统内最难以进行价值判断的一类中心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