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绘画的十九个个展

宋元元,《消极屋》,2010年,布面油画,250 × 180 厘米

关于绘画的十九个个展,更像是艺术家们的一次课堂习作。通过这次习作,艺术家表达出自己对绘画、艺术和存在的感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这些多数源于日常生活和场景的绘画描绘了一种普遍而类似的体验,“是啊,暴风雨就要来了,而我却忙着隔空这些纯粹间的虚无。”贾蔼力说的这句话很典型地烘托出本次展览的整体气质。
这是一个存在主义意识十分强烈的展览。肖江的“空镜头”系列和金闪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取材于日常琐碎细节;林彦玮的“就是喜欢你这样”、孙文的“域外之名”、亓文章的“你是我的四季”和贾蔼力的“隔空纯粹间的虚无”挖掘的是记忆的主题;吴光宇的“移花接木”、秦琦的“蓝丝带”、宋元元的“消极屋”则似乎是用绘画的光影、空间问题上来回答存在的问题,不胜枚举。“我清楚地知道来此的目的和动机,便开始用利斧砍下脚下的荆棘⋯⋯我为此而思考,为此而整日与孤独相伴。”不可否认,在这条探索的路上,每一位艺术家都是勇敢而真诚的,不过无一例外走向了孤独和虚无的归宿。
我感觉这里的绘画稍显虚无缥缈,就如同踩在云端。存在主义的核心是孤独,但有一个误区,存在主义的孤独是超越自由后的孤独,而不是消极和无奈的孤独。在刘唯艰为自己的展览“适应力最强大”写的前言中,“适应力是人类最伟大的力量⋯⋯适应力让我们无奈也让我们得以继续生存。”这句极其犬儒主义的话形象地道出了消极孤独的实用主义解决之道。因为无奈、渺小,我们什么也干不了,只能适应。
较之于感怀伤世,我更倾向于欣赏廖国核非常低俗的“ 吃饭也是画画”系列,他的英文标题是“shameless”,也即没有羞耻心的,不要脸的。之所以强烈,因为很少有人像他一样将人类最形而下的事物从禁闭和隐秘的底层翻上来,毫不知羞耻地摆上桌大口啖食。米兰·昆德拉就谈过形而下的问题,他说过一个故事,斯大林的儿子被关在德国人的集中营里经年累月,后来被发现难看地死在集中营周围的电网上,而自杀的理由是因为他不满别人一次次地说他拉屎很臭。
文明的社会极力抑制形而下的冲动和欲望,会为一次无耻的羞辱而高尚的死去,那么野蛮的社会就会让低俗大行其道,乐此不疲。廖国核绘画中超现实、荒诞、粗鲁、低俗的因子让人感同身受,但他也让我们每个人都该反思,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家而言,从那个举世闻名的哈欠以来,我们的精神状况是否在本质上有所改观?玩世和艳俗仅仅是泼皮或者群氓的趣味,形而下的低俗更是降格到一种动物性的本能,只有法西斯政权才会将吃屎表现为一种美学,如《索多玛的120天》,也只有野蛮蒙昧的环境才能使人们如动物般地生存和创作。对于我们而言,更重要的不是走向虚无,而是首先知道我们是低俗的,也没法避免成为低俗的,在低俗里找到切切实实的存在感。 蒲鸿